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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教行旅: 反思長崎沉默之旅與宗教迫害
黃彩蓮

「宗教行旅」(Religious Travel),是筆者多年來 喜愛的旅遊模式,其重點是結合旅行與信仰反思,也 是靈性操練之一。具體一點,筆者把操練定為三個部分:「享受閱讀、體驗行旅、反思信仰」。[1] 言下之 意,即帶著相關書本與上帝去旅行,盡可能安排走訪 宗教景點(尤以基督宗教為優先),從而進行信仰反省。 2017年,香港上映一套叫《沉默》的電影,為基督教 界帶來一股「沉默風」,相關講座鋪天蓋地。筆者早已認識這故事,然而透過電影產生之震憾力,也令我生發「沉默之旅熱」,熱切期待走訪相關地方。2018 年11月27至12月8日,我就趁著安息年假,帶著四本 書去旅行,[2]踏上期待已久的日本長崎,展開沉默之 旅。其中三本書,乃《沉默》作者遠藤周作與相關足 跡的書本,另一本是日本二戰長崎原爆時,一位天主教徒受害者永井隆寫給兒女的遺作。然而,帶多少本書,也要量力而為,皆因行程緊湊,未必有充裕時間可閱讀。 回想去年的沉默之旅出發前,長崎地區有十二處禁教 時期隱藏基督徒(Hidden Christian)之相關地方,在 七月份正式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。感恩筆者有幸踏足其中六個,而整個行程所到之處,可參附圖QR Code 之Google Map簡單記錄(http://bit.ly/2WAG0X1)。
本文並非 介紹旅遊景點,而是延續宗教行旅之精神,藉行程好好反思信仰,反思現今香港信徒必須關心的課題—宗教迫害。
宗教迫害,並非基督宗教獨有。然課題之大,筆者只鎖定反思方向為「基督宗教受迫害」。近日執拾物件,剛好看見一篇2016年的剪報,標題為:〈全球 基督徒受迫害情況持續惡化〉,文章提及2015年1月 美國敞開之門(Open Doors USA),預言盡管2014 年基督徒面臨近代史上最嚴重的迫害,是全球最受逼迫的信仰群體之一,但更嚴重的還在後頭,包括遭下 獄、斬首、強姦、強佔房屋與財產,甚至殺害。除了暴力迫害,文章也指出非暴力的迫害持續攀升,包括 被家人排斥、喪失工作,甚至被社區拒絕。[3] 看到這些暴力或非暴力之迫害情況,我們會否想起一些地方的 信徒,正受著這些迫害?作為香港的信徒,將來會否 遇上愈來愈多非暴力的迫害?我們該如何及早裝備學 習面對? 再回想沉默之旅,我所到之處,由於已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,許多教堂被重新粉飾,不少博物館也展出基 督宗教文物。數年前,我曾撰寫一篇有關宣道會二 戰前後在日本宣教的文章,對日本基督宗教史略有 研析。[4]
早於1549年,西班牙耶穌會的方濟各.沙忽略(St. Francis Xavier,1506-1552)已到達日本九州傳教, 直至1551年離開,短短兩年半,帶領了不少人信主。 後來,天主教傳教士陸續前來日本,九州信徒急劇增 加。1581年,在織田信長統治期間,日本共有十五萬 信徒,但部分是因著貿易上的利益而信教。直至1587 年,平定九州的豐臣秀吉頒下「傳教士驅逐令」,將天主教定為邪教。然而,信徒人數仍然增長,1600 年達三十萬,1605年增至七十五萬之多。[5] 及至1613 年,德川幕府徹底實施全國禁教令,翌年把高山右近等許多信徒放逐國外。1622年,又在長崎處死五十五名教徒,史稱「元和大殉教」,傳教大受影響。[6] 自此,日本進入二百多年的禁教階段,直至1858年, 日本與美國簽署《日美友好通商條約》,於是下田、 箱館(函館)、神奈川(橫濱)、長崎、新潟、兵庫 (神戶)相繼開埠,容許外國人居住,天主教恢復傳教,而基督新教亦開始傳入,但禁教令仍未廢除。[7] 1868年,進入明治時期。至1873年,明治政府方頒佈 基督宗教解禁令,接納傳教與信仰自由。
由是觀之,長崎一帶早已成為日本天主教徒的集中地,但經歷了長時間的禁教。是次走訪 長崎的匿藏基督徒世界文化遺產,讓我穿梭歷史與現代,反思日本信徒面對迫害而產生的 三個智慧。首先,從踏足的地土,筆者體會當時信徒如何面對宗教迫害。皆因那些地方, 並非香港人前往的旅遊熱門景點,主要是偏遠地方,如長崎外海、黑島,每天可前往的巴 士及渡輪班次不多,需要小心計算交通時間。例如踏上黑島,那裡沒有交通工具,只有單車可供旅客租借。在島上也沒有遇見其他遊客。當我在小島上步行至教 堂、基督教墓地與及一處信徒恢復聚會之地(現竪立了一塊「信仰復活之地」紀念碑,參圖 1 ),過程中令我深深感受到,原來昔日日本信徒,寧願匿藏於如 此偏遠的山區,在荒蕪之地重建家園,也不願因被政府迫害而棄教。由此可見,迫害不能消滅信徒,反倒 令他們「有咁遠走咁遠」,從而把信仰傳至更遠的地方,甚至激發部分信徒更堅定地信靠神。今天受迫害的信徒,仍然用得著這招,但「遠」的定義,不一定 是地理上的改變,也可以延伸至方法上的變陣。無論如何,可謹記昔日日本隱藏信徒逃難中仍堅守信仰的智慧。
其次,從他們的文物可見信徒如何變陣,如何用諸般的方法保留信仰。在行程中,我參觀了眾多博物館,看見匿藏信徒遺留下來的文 物,例如:以觀音抱子像代替馬利亞抱耶穌像;在觀音像背後有暗格收藏十字架(參圖 2 )。由此可見,三百多年前的日本信徒,已學 會變陣的智慧,為的是要保留信仰。今天,假若信徒 面對非暴力的迫害,如被禁止把信仰字眼經手機及網上傳送,難道沒有變陣之方法嗎!
其三,從他們的聚會模式,體會到信仰本色化、小組 化之重要。在長崎二十六聖人博物館內,我觀看了一 套影片,記錄隱藏基督徒的後人,示範他們保留的基 督宗教敬拜禮儀。他們聚集於住所內,人數不多,只 是大約十人;禮儀方面,結合了日本文化,成為日本 獨有的基督宗教禮儀。可能我們會質疑,這會否過於 本色化,失去了基督信仰的本質。然而,我們仍要尊重、肯定昔日隱藏信徒的努力,若不是如此,當日本 在1873解禁時,怎會有一批信徒突然現身,告訴神職 人員日本仍有基督徒,請神父們牧養他們呢! 總結是次行旅的反思,盼望能夠幫助我們仍然享有宗 教自由的信徒,有更多學習與儆醒。願你也跳出香港,帶著書本,計劃你的宗教行旅,隨著上帝的引導,從中進深反思信仰。
註釋:
[1] 黃彩蓮:〈五百年:宗教改革行旅之「三地三檢」〉,《宣訊》,第213期(2017年9月),頁1。
[2] 同行的四本書:(一)遠藤周作著,林永福譯:《對我而言神是甚麼?》(新北市:立緒文化,2013);(二)許書寧:《沉默之後》(臺北市:星火文化, 2016);(三)程亦君、程亦華、程亦尼:《沉默的足跡》—走一趟遠藤周作的長崎歷史文學行旅》(新北市:儷活綠色生活館,2017);(四)永井隆著,賴振 南譯:《生命的勇者》(臺北思:上智,2000)。
[3]〈全球基督徒受迫害情況持續惡化〉,《國度復興報》(2016年2月14日)。
[4] 黃彩蓮:〈美國宣道會的宣教史—二戰與日本宣教的關門與開門?〉,刊登於建道神學院即將出版的《國不功打國—戰爭與和平史論集》。
[5] 坂本陽明:《日本文化與基督宗教》,頁16;卓新平編:《當代基督宗教教會發展》(上海:上海三聯書店,2007),頁122。
[6] John Caldwell Thiessen, A Survey of World Missions (Chicago: Moody Press, 1961), p.123;河合敦著,劉錦秀譯:《日本圖解史》(台北:商周出版,2005)。
[7] 渡邊信夫著,蘇慶輝譯:《亞洲宣教史》(台北:永望文化,2002),頁230-1。
原載於《中宣通訊》第183期,2019年5-6月,頁4-5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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