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可以作默觀禱告
古恩雅(Margaret Guenther)
譯者:黎仲芬

我動筆寫這篇文章之前,曾潛心思考當怎樣做,於是跟所有21世紀敏銳的搜索者一樣,到網上去找。果不出所料,我這個題材早已給人寫了不知多少遍,有簡潔的有連篇累牘的,有雄辯滔滔的有用詞較拙的,但幾乎毫不例外可納入「歸心禱告」這個標題之內。我瀏覽著螢幕不斷展示的答案,心裏漸漸明白,談「方法」的文章已經太多了,我需要更深入的搜尋。
於是,在網上搜尋過後,我轉向我那本忠心耿耿的《韋氏大辭典》。「默觀」 (contemplate)一詞本身就帶點神秘:templum(拉丁文,即「廟宇」)在古代是巫覡占卜問卦的地方。故此這個詞帶有點玄秘,有點超凡越俗的意味,似乎是說在繁忙的市集中特別闢出一塊神聖的領地,作另類的研究與認知。
這與21世紀的靈修行為有何關係?我們從多個世紀以來的傳統知道,禱告大致分為兩類:肯定式(kataphatic)和否定式(apophatic)。肯定式即鼓勵運用我們天賦的幻想力和感官來禱告;否定式即是把自己掏空的禱告,一切言詞、意象全要摒除,在靜默與虛無中找尋上主。傳統上,後一種被視為默觀式禱告的途徑。
我們從聖經中得知,上主是要在隱密和靜默中才可遇上。以利亞站在何烈山的洞穴前,不是在強風中,不是在地震中,不是在火中,而是在萬籟無聲裏與上主相遇。同樣,詩人在詩篇裏也說到在靜默中等候上主。耶穌的一生,活出強而有力的明證:祂接受水禮似乎是出發行動的信號,但祂卻獨自退到曠野四十晝夜。後來,祂又悄悄離開要找祂治病或者只想親近祂一會兒的群眾,在天未亮的黑暗中去到無人之處禱告。我們不知道祂用甚麼話禱告,甚至有沒有說話,也找不到祂禱告時是用怎樣的姿勢,祂是跪著?站著?坐著?抑或是五體投地?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。似乎方法並不重要,只要人在、專心、放下自我,就行了。
默觀,就是向內觀望,深深地,專注地。默觀,是把自我放下,完全融入我們默觀的對象中,就是那位造我們、愛我們、保守我們的上主。其餘的,都不需要了。保羅在以弗所書中寫道:
我在父面前屈膝,求祂按著祂豐盛的榮耀,藉著祂的靈,叫你們心裏的力量剛強起來,使基督因你們的信,住在你們心裏,叫你們的愛心有根有基,能以和眾聖徒一同明白基督的愛,是何等長闊高深,並知道這愛是過於人所能測度的,便叫神一切所充滿的,充滿了你們。(弗三14-19)
默觀式禱告,無論是否如14世紀《不知之雲》所教導的歸心禱告,抑或如現代基廷(Thomas Keating)和他那些熙篤會修士所倡導的那樣,其目的是要去認識基督的愛,並給上主的豐盈所充滿。默觀式禱告的目的也是實踐,是一種屬靈操練,有些人成效斐然,成為多人的祝福,有些人卻怎也達不到。我們與生俱來的性情、心理與靈性的構造,是達到與否的關鍵因素。操練默觀式禱告,從狹義來說,是默觀生活的一部分。默觀生活就是恆常留心上主的榮耀大能並上主的同在,活在敬虔的警覺狀況之中,同時願意放下自我。
默觀就是以敬畏驚歎的心凝視、等待、聆聽,安靜下來,知道神是神。默觀是去禱告,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及罪性。
我在自己的禱告生活中,不時努力尋求這些倒空自己的時刻。在這個過度忙碌、刺激過度充盈的世界裏,這些時刻是上主的曠野,找到了尤其珍惜。我較多傾向於肯定式禱告,要把自己的想像力停頓下來,要自己內在的聲音安靜,是很難做到的功課,但我知道,每當我尋求內在的安靜時,我會被豐富、深化。不單如此,能夠留意到無數證據告訴我上主的豐盛圍繞我,感到聖靈幾乎就在輕拂我,有機會接受不單以默觀的心態「禱告」、更是以此來「生活」的這種挑戰,我覺得這種生活很吸引我。
很久以前,一位良師跟我說:「我們要不是默觀,就會去剝奪。我們默觀時,可以看著一朵花而不會伸手去摘它。」同樣,我們以默觀的心禱告和過活時,就會放下貪念和非消費不可的強制慾望。我們失去剝削、毀滅的意欲。用保羅的話說:我們的愛心有根有基,被上主的豐盛所充滿。如此,我們還欠缺甚麼?還需要甚麼?還想像甚麼?



